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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姑娘

作者:高和
出版社:作家出版社出版时间:2009-01-01
开本: 32开 页数: 367
读者评分:5分4条评论
本类榜单:小说销量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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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姑娘 版权信息

  • ISBN:9787506345187
  • 条形码:9787506345187 ; 978-7-5063-4518-7
  • 装帧:暂无
  • 册数:暂无
  • 重量:暂无
  • 所属分类:>>

花姑娘 本书特色

《花姑娘》编辑推荐:人性中的罪恶,兽性中的善良,忠诚与背叛,丑陋与美好,都酣畅淋漓地展现在人狗亡命的路上。

花姑娘 内容简介

非常的年代,险恶的环境,一条农家母狗和一个城里男人被命运流放到了荒芜的原野。饥饿酷寒还有无处不在的凶险,仿佛上帝在对人与狗的德行进行着严苛的检验。于是,在狗与人之间,演绎出了一幕幕大悲大喜的剧目。人性中的罪恶,兽性中的善良,忠诚与背叛,丑陋与美好,都酣畅淋漓地展现在人狗亡命的路上。

花姑娘 节选


当地农民说,每个人都会有霉日,遇到霉日必定倒霉,而且霉日是躲不开避不掉的。那一天,我接连遇上了两次出乎意料:我轻轻一推,队长驴拐拐出乎意料的倒地死了。我跑去找我的顶头上司郭大炮汇报**个出乎意料,郭大炮却让我经历了第二个出乎意料。接连两个出乎意料让这一天成了我的霉日,霉日让我的命运顷刻间变得一塌糊涂,一眨眼我就从一个工宣队驻队干部,变成了穷途末路的逃犯。
“什么?你把队长驴拐拐给打死了?”
听了我的汇报,郭大炮惊诧的吼叫声震屋宇,把我的心脏震得颤颤悠悠,耳朵嗡嗡作响,我估摸,老天爷亲自在我耳边放一个响屁造成的效果也不过如此­。
我无力地分辨:“我没有打他,是他扑过来要打我,我推了他一巴掌,他就摔倒了,摔倒就没气了。”
郭大炮沉吟片刻,那张脸又阴又皱活像雨天挂在绳子上的尿布,我胆战心惊的等着先挨他一顿暴骂,紧接着民兵抓起来……
他却长叹一声:“如果你说的是实话,那你还不至于判死刑,可是,现在这世道,没人听你解释,害死了贫下中农,不等公安局抓住你贫下中农就得先把你踩扁了,贫下中农不把你踩扁了,公安局抓住你也得枪毙。事已至此,我没见过你,你也没见过我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我自己怎么看着办?郭大炮的反应实在太出乎意料了,我听不懂他的意思,或者说我无法理解他要让我干什么: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领导说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
郭大炮跺脚拍屁股的吼:“跑,还是自首,你自己决定,我让你自首去,你能听我的吗?我让你跑,我能承担起那个责任吗?”
“跑?”我惊诧地吐出了这个字,同时也有了跑的念头。对啊,既然知道被人家抓住了肯定要吃枪子儿,我不跑还等什么?
驴拐拐倒地以后,老乡们慌了手脚,有的给驴拐拐掐人中,有的给驴拐拐做人工呼吸,我却知道他已经死了,人没了呼吸断了气,不死算什么?果然,老乡们纷纷大声惊呼:“死掉了,死掉了,驴拐拐死掉了……”
看来,驴拐拐确实死了!在芦花嫂的提醒下,我**个想法就是跑到公社向郭大炮汇报,我心惊胆战地找到郭大炮,没想到郭大炮居然以如此出乎意料的方式处理这个出乎意料的事件。
郭大炮又说解释了一句,更加坚定了我逃跑的决心:“他娘的,你才十八岁,我把你带出来,如果把你的命扔到这儿了,你让我下半辈子怎么活得安稳?跑吧,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。”
既然这样,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,先跑吧,跑了以后再怎么办我也顾不上细想了,还是那一套老话儿:有山就有路,有路就能跑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好死不如赖活着……
于是我扭头拔腿就跑,郭大炮一把扯住了我:“等等……”
他回身弯腰从床铺底下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地质包,塞到我的怀里:“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,里面都是常用的东西,你带上。”
我背着郭大炮的包,从郭大炮的屋里偷偷摸摸潜出来,四面看看,公社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。现在正是冬闲时间,公社干部大都跑到各生产队打着下乡组织学习、深入基层搞调研的种种旗号吃农民的羊羔子去了。每年到这个时候,农民看到公社干部下来,就会惊呼:狼来了。惊呼归惊呼,狼还是要吃羊,而且这种狼打不得惹不得,还得把羊羔子杀了,皮剥得干干净净,肉炖得香喷喷烂呼呼的端到这群狼面前请他们吃。没有下乡的公社干部,有的躲在屋里睡大觉,有的跑到不知哪里办自己的私事,谁也不会守着公社的大院打发这冬日里百无聊赖的时光。
我从公社跑了出来,一直朝南奔逃。跑了大概有十里路,远处不时响起的枪声告诉我,武装民兵已经开始追捕我了。民兵不知道我朝哪个方向跑,四处散开到处搜索,然后就有一拨发现了我,缀上了我,不停地打着枪威吓我,大呼小叫让我停下来,主动投降。我从大路上跳下路基,路基下面是小黑河,我就沿着小黑河跑。河水还没结冰,河边的苇丛密密匝匝,成了很好的遮蔽物,我钻进了苇丛。然而,苇丛不但没能保护得了我,反而暴露了我。我穿梭于苇丛之中,苇丛不正常的摇晃让民兵发现了,他们径直向苇丛奔了过来。
眼看着民兵大呼小叫地朝河边奔了过来,我只好跳进了河里,我把自己当成一条鱼,漂在河水中顺流而下。好在郭大炮送给我的大包起了作用,这种地质包是用防水帆布制作的,防水功能很好,鼓囊囊的挎在我身上活像一个救生圈,带着我上上下下漂浮着,顺着小黑河湍急的水流,冲出了武装民兵的包围圈。
我挣扎着划动双手靠近了河岸,然后抓住河边枯黄的茅草,艰难的登上了岸边。我弄不清楚我现在在什么地方,但是我知道,这么一会的漂流距离还不足以让我离开公社的范围,人数众多的武装民兵会像猎兔犬一样很快缀上我的踪迹,因为,此刻武装民兵们肯定已经从刚开始毫无组织的散乱状态,得到了有效的统一指挥,在公社保卫股和公安派出所的组织领导下,对我展开大规模、有组织的围捕。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远远离开此地,远远逃开,能够苟延残喘多久就苟延残喘多久。
我朝南面奔逃,太阳已经蹲到了西边的山上,不知从哪里拥上来的乌云像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天使,蒙住了太阳的红脸膛,天比平日提前黑了下来。远处,我能看到民兵乱放枪的曳光弹,还有划过天际的电筒光芒,这反而向我提示了正确的逃跑方向。我背朝着枪声、曳光弹和手电筒的光芒,慌不择路的奔逃,脚下是疙疙瘩瘩的草梗和土坷垃,天气寒冷,我却大汗淋漓,民兵的半自动步枪那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一直追随着我,活像滚雷在我的大脑里隆隆作响,震得我头皮发木,昏头胀脑,我觉得我就是一只尾巴上被绑上了点燃的鞭炮,惊恐万状,狂乱奔逃,却又不知该朝哪里躲藏的野狗。
跑得慌忙,除了那个郭大炮送给我的包,我一无所有。据郭大炮说,这个包是他平日就准备好了,随时有什么风吹草动,比方说他被打成了走资派押解回厂接受批斗,他就带着这个包逃跑躲藏起来,等事情有了转机再说。郭大炮宽慰我说:“好汉不吃眼前亏,能跑就跑,避过风头以后再说。”还告诉我说,有了这个包,不管遇到什么情况,起码能够应付几天。这个工宣队长,平常开会讲话马列主义一套一套的,喊革命口号一串一串的,表忠心献红心一条一条的,谁能想到他暗地里却时时刻刻作着逃跑的准备。不过,平心而论,在枪支掌握在洋芋头那种人的手里,人人都像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的时代,郭大炮这种准备并不是杞人忧天,面临随时都可能降临的灾难,有备才能无患。
我不知道包里都有什么,我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停下步子打开包看看,我只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直朝南奔跑,据我所知,南面是绵延千里的祁连山,进了山,就好躲藏了,进了大山,就不归本地管了,就更好躲藏了。凭脚底下逐渐升起的上坡感觉,我自认为我是在一直朝南边奔逃,因为,在生产队的时候,我常常能看见南边那远远的一抹青黛,我知道,那就是祁连山。
恐惧和紧张,还有求生的欲望,让我忘记了饥渴,让我感觉不到疲劳,唯一能够安慰我的是,武装民兵的枪声逐渐离我远去,我暂时脱离了危险,那是可以让我丧命的危险。民兵追捕我没有错,我应该被追捕,我一巴掌把那个驴拐拐推死了,因而我是一个杀人犯。我不恨民兵,我只恨我自己,我为什么就那么不冷静,为什么就非得动手呢?说到底,我跟驴拐拐那狗日的前世无怨,今生无仇,虽然平日心里有嫌隙,可是表面上还算过得去,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,可是我到底是怎么了?为什么会动手打他呢?不,更准确地说,我为什么要动手推他那么一下子呢?如果我不愤怒推搡驴拐拐,如果驴拐拐稍微经折腾一点儿,也就不会死,他不死,我也不至于狼狈逃窜。怨恨在那一瞬间甚至让我产生了危险的冲动:回去名副其实的狠狠揍驴拐拐一顿,那样才既对得起他,也对得起我自己。
我在无尽的黑夜中磕磕绊绊的行进,脑子里各种念头、各种情绪活像旋风,搅在一起,混成一团,*终大脑就成了正在刮着大黑风的世界,混沌一片,我已经丧失了主观意识,行为似乎也失去了目的性,走,走,走,只是机械的走,为什么要走,走向何方,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,等等这些问题都像大风吹散的雾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,我的脑子在不断的持续的行走过程中,变成了空桶。
走着走着,蓦然发现,我已经失去了方向,这种能让所有的人变成盲人的黑夜,没有指南针,没有非常过硬的野外生存技能训练,是人都会辨不清方向。我也不知道时间,因为以我的经济水平,我还没有能够买得起一块手表的资金储备,即便攒够了钱,我也舍不得买,那个时候,手表是极少数人才能够拥有的奢侈品。我迟疑不决的停下了步子,我怕我这样盲目乱走,会走错方向,走回公社、生产队,自投罗网,面对武装民兵黑洞洞的枪口。我就地坐了下来,人们说,走长路,跑长途,慢慢地走,持续不断地走,中途只要一停下来,人就走不动了。我就是这样,刚才我一直奔逃的时候,根本就没有累的感觉,也没有饥渴的感觉,嗓子火辣辣的却不想喝水,肚子虚火火地却不想吃东西,现在一屁股坐下来,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。
我的面前摆着两条路:一是继续这样盲目奔逃,这样能不能活得更久一点,取决于政府追捕我的决心,还有民兵抓捕我的规模和水平。二是回头投案自首,那样我活着的日子就屈指可数了。我才十八岁,我的日子还长,我还没有结婚,甚至还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,我不想死,我怕死,我更怕等待死亡的过程,我想,那屈指可数的日子每一天肯定都是难以忍受的精神酷刑。对死的恐怖,对生的渴望,让我决心继续逃跑,不考虑未来,不考虑结果,逃跑,逃跑,一直逃到不能再逃的时候,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,为驴拐拐那样一个老家伙殉葬。
但是,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跑,天太黑了,身上被河水泡湿的衣裳湿漉漉的贴在身上,浑身上下仿佛被冰块包着,我冻得瑟瑟发抖,上牙和下牙如同两支短兵相接的军队在激烈交战,嘚嘚嗒嗒的磕碰声活像两支军队挥舞着密集的刀枪在拼杀。如果继续这样呆着,我估计不等天亮我就会变成一具硬邦邦的僵尸。我挣扎着站起来,两根腿仿佛醋缸腌制出来的酸黄瓜,酸痛、绵软,我试探着原地蹦跳,却根本跳不起来,只能算作了个蹦跳的动作而已。
我跳了几下,脚下一软一滑,跌倒了,胳膊肘子不知道磕到了什么硬物,疼得钻心,天寒地冻,身上又披着一身冰甲,可是我却疼出了一身冷汗。我的意志仿佛一丛风中的蒲公英,被这一跤给跌散了、摔没了,我实在没有力气再爬起来,索性就地躺到,把自己交给命运裁决。听天由命的消极情绪攫住了我,我反而有了一份让我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坦然和超脱。我闭上眼睛,寒冷逼迫我把身体紧紧的蜷成一团,活像一个遇到危险的刺猬。我想起了郭大炮送我的那个包,我解开包,伸手到里面探摸,**把摸到的物件便让我一阵惊喜,包的*上面塞着一件皮袄。我掏出皮袄,这是一件工厂里工人野外作业时候用的皮袄,穿上下摆齐膝,面子是厚实的帆布,里子是绵软的羊剪绒,郭大炮这家伙想得真够周到,野外生存,这种皮袄用来御寒,简直太理想了。我裹上皮袄,躺倒在地上,耳朵里是荒野的风声,不知道什么动物或者鸟类夜间的凄鸣,还有地面上莫名其妙的沙沙拉拉的各种动静,这些声响是我过去从来没有听到过的,也许是我从来没有注意到,这些陌生的大自然的声响让我惊恐不安,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隐藏起来。可是,漆黑的夜,陌生的环境,却又让我动也不敢动。
长时间的奔逃造成的疲惫,还有忍饥挨饿带来的困倦征服了我,瑟瑟发抖的我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。
太阳用它那温暖的大手拍醒了我,我醒了过来,却懒得睁开眼睛,眼睑被阳光涂抹成了肉红,我有点怕,因为我不知道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会是什么,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存在着天生的恐惧感,例如死亡和鬼怪。身上仍然很冷,太阳还没有来得及把它的温暖送进我的躯体,但是身上的冰壳已经化开,我试探着活动四肢,四肢已经恢复了活动能力,意识和意志伴随着阳光的抚慰,逐渐回到了我的身上。我睁开眼睛,看到了我所置身的地方。头顶,是湛蓝湛蓝的苍穹,一群老鹰在天际盘旋,也许它们已经看到了我,把我当成了一具死尸,正在觊觎这顿丰餐美食。我四周是荒草萋萋的原野,初冬季节的茅草活像苍黄的羽毛,铺满了起伏不平的丘陵。隆起的丘陵遮挡了我的视线,让我看不到远处。我昨天晚上睡着的地方是一个坡下的坑洼,坑洼里面湿漉漉的,不知道是我身上溶解的冰水还是地底下的渗水。
我爬起来,**个感觉就是饥饿,跑得匆忙,没有带任何食物,我没有野外生存的技能,不知道哪些东西可以用来果腹。我已经整整半天一夜没有进食了,虽然勉强站了起来,可是却头昏眼花,腿脚软绵绵的,活像两根被泡湿了的包谷杆子。我想起了郭大炮送给我的那个大包,除了那件皮袄,我不知道包里头还有些什么。我解开包的翻盖,掏出里面的东西,有一包火柴,一个军用水壶,还有一个油纸小包,我拆开看看,里面居然是十张“大团结”和几张五元票面的人民币,总共有一百二十来块钱,在这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外,在这亡命奔逃的旅途,突然得到这一百块钱,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荒诞感觉。我把这一百二十来块钱用油纸原封包好,重新塞进包里。包里还有一把刀,那种可以用来切西瓜的大水果刀,可以折叠起来,我想不通他放一把刀干什么,放这一把刀还不如放一包馒头。我索性把包倒提过来,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摊到地上。有了,一个布包圪圪愣愣的隆起告诉我,那里面肯定是吃食。我急不可耐的解开那个布包,里面是干饼子。这是当地农民在泥炉子里用麦草烤出来的死面饼,很硬,很干,可以长期保存,进食的时候需要一副好牙口,这也是牧羊人随身携带的口粮。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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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产队的队部是村边打麦场东头的一幢房子,房子的门前挂着“某某县某某公社五号大队六号生产队”的大牌子,房脊上安装了一个口径比洗衣盆还大的高音喇叭。用那个年头的标准衡量,六号生产队的宣传手段已经很先进了,除了这个一叫唤能传十里地的高音大喇叭,每家农户还都安装了有线广播,那是一个方形的小盒子,挂在家里堂屋的房梁上,平时可以播放革命样板戏,队里有什么事情了,也可以从队部的广播站把上至党中央无产阶级司令部的最新指示,下至某家某户找孩子、寻牛羊的启事直接发布到农户家里。平心而论,这种直接接到农户家里的有线广播还是非常人性化的,并不具备强迫性,每个喇叭上都有一个拉绳开关,如果不想听了,可以随时拉一下绳子关闭喇叭。
生产队里开大会,是那个时代人们耳熟能详的词儿,也是农村经常举行的集体活动。我记得有一首忆苦思甜的歌,名字就叫《生产队里开大会》,里面的歌词是“天上布满星,月牙亮晶晶,生产队里开大会,诉苦把冤伸,万恶的旧社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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